01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现在还在忙碌中。」
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我试图撒娇来缓和气氛：「你不是我的专属司机吗~」
「你只是扭伤了脚，又没有断腿。自己打车回家吧。」
他粗暴地打断了我，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当初扭伤时，是谁那么心疼，大呼小叫。
又是谁坚持不让我打车，自愿成为我的「专属司机」。
天空阴沉，细雨绵绵。
早上一到公司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我向陈裕哭诉，忘记带伞该如何是好。
他还笑着安慰我：「别担心，晚上我会去接你，还会带上伞。」
我叫了辆车，一瘸一拐地走到园区门口。
发梢上挂满了水珠，脸上也是湿漉漉的。
02
我蜷缩在沙发里看电视。
陈裕回来了，随意地放下了一把小花伞。
伞上的图案活泼可爱，显然不是我们家的伞。
我的目光投向了那把伞：「你买了新伞？」
他的表情微微一愣：「是同事借给我的。」
「是女同事吗？」
他显得不悦：「你怎么会这么多疑。」
看到我脸色有些阴沉，他从背后抱住我：「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没去接你，你不开心了？」
「我今天真的很忙。你看，你自己不是也回来了吗？我就知道你，这点小伤小痛难不倒你！」
陈裕温柔的声音宛如蜜糖，流入耳中，甜蜜直至心底。
我忍不住露出微笑：「我们什么时候去试婚纱？」
他犹豫了一下，神态不再像当初讨论时那样兴奋：「最近很忙，过段时间吧。我先去洗澡。」
我安慰自己，他可能真的累了。
陈裕洗澡时，手机信息不断跳出。
「感谢你今天陪我看房子。」
「雨伞先借给你，记得还我哦！那是可可最喜欢的雨伞！」
「等我搬好家，就请你吃顿好吃的！」
发信人：孟琳。
03
我静静地放下手机。
关于孟琳，我们之间曾有过激烈的争吵。
她刚回国时，陈裕去接她，完全忘记了和我的约会。
我知道后非常生气，要求他和孟琳保持距离。
他觉得我小题大做：「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都是朋友，能帮就帮。」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后来，他带我去定制钻戒，耐心地和设计师讨论。
我才消除了心中的疑虑和不安。
想想也是，我当初不就是看上了他的善良吗？
04
今天我外出工作，提前回家。
打开冰箱，意外发现了一个蛋糕。
嘴角忍不住上扬。
今天是我和陈裕的五周年纪念日。
他早上还说有应酬要晚些回来，没想到冰箱里却放着我最爱的巧克力蛋糕。
原来是想偷偷给我准备惊喜。
所有的不满和抱怨瞬间烟消云散。
我哼着歌，心情愉快地检查冰箱的食物，把过期的都扔进垃圾桶。
清理一番后，冰箱彻底空了。
肚子开始咕咕叫，我看着蛋糕，忍不住咽了口水。
反正也是给我买的，那我先尝尝也无妨吧？
我把蛋糕切成两半，大口吃起来。
05
门锁声响起，陈裕回来了。
我扑上去，抱住他：「不好意思，我先吃了你准备的惊喜！真的太好吃了！」
他脸色大变：「你吃了什么？」
我指了指冰箱，解释道：「放心，我给你留了一半。我们先出去吃饭，你晚上回来再吃。」
陈裕冲向冰箱，生气地说：「那是送人的！我提前好几天预订的！」
我被他吓了一跳，感到非常委屈：「我……我以为是给我的，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啊。」
他愣了一下，脸色稍微缓和。
我知道自己有错，赶紧拿手机补救：「我错了！我马上给你订一个相似的送过去。」
然后我看到他手上提的东西。
一大袋乐高玩具，还有小朋友的生日帽。
我瞬间明白了。
我沉下脸：「是孟琳吗？你放着我们的纪念日不过，去给别人的儿子过生日？我吃了他的蛋糕，你却对我大吼大叫？」
他脸色微微扭曲，脸颊紧绷：「我没有凶你。我答应了可可，给他准备蛋糕，现在我该怎么交代！冰箱里的东西也不全是你的吧！」
我差点气笑了：「如果放在冰箱里我不能吃，你就把它锁进保险柜！」
他的态度软了下来，搂着我的肩膀：「乔乔，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朋友没有爸爸了，刚来这里也没有朋友，生日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可怜。你就不能心疼一下吗？你不是这么冷血的人。」
我不说话，气得胸口起伏。
陈裕凑过来亲我的脸颊，被我避开。
他抱住我的腰：「等我出差回来，我们就去试婚纱。到时候什么蜜月纪念日全部一起过，好不好？」
我沉默了很久：「好。」
06
陈裕邀功似的向我展示，他已经预约了试婚纱的时间。
我长舒一口气，积压了几天的闷气终于释放。
孟琳的身份太敏感。
陈裕为她做的事，总是笼罩着一层阴影。
我不自觉地去揣测他的心思，但他总说没有。
我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
陈裕明天就要出差了。
一想到他要离开半个月，我就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我们像两条互相取暖的蛇一样交缠，无法分离。
他看向我的眼神格外痴迷，仿佛我是他心中最纯洁神圣的月光。
我感受到久违的快乐和沉醉，像醉酒一般躺在他的怀里。
「我肚子有点痛。」
他想问些什么，却被电话打断。
他脸色变得难看，不断安慰对方：「别怕，我马上就来。」
说话间，我的肚子越来越痛，身上冒出一阵阵冷汗。
我见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要出门，便问：「是孟琳吗？」
他整个人僵住：「可可吃鱼被刺卡住了，半天弄不出来。她很害怕，我送他们去急诊。」
我抱住肚子，痛得头晕目眩：「那我怎么办？我的肚子好痛。」
陈裕瞥了我一眼，甩开我的手，急着出门。
「乔乔，你就是胃痛，没那么严重。自己吃点药喝点温水就好。孟琳急得都哭了。」
门打开，又关上。
腹部的疼痛剧烈难忍。
五脏六腑像被人紧紧抓住，然后用钩子拖出，痛得我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07
医院。
急性阑尾炎。
医生建议尽快手术。
我躺在病床上，被疼痛折磨着，颤抖着手打给陈裕。
没有人接。
一遍又一遍。
他大概在急诊里忙上忙下，给孟琳的儿子看病吧。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仿佛生吞了全世界的黄连，苦楚在肚子里酝酿翻腾。
我盯着空白的墙，盯得眼睛发酸，眼泪顺着眼角留下。
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下，我的心终于一点一点地冷下来。
手术很顺利。
再次醒来，陈裕冷冰冰留下几个字：「我出差了。」
我看着已拨未接的15通电话，忽然忍不住笑了。
他甚至没有费心问我为什么打那么多电话。
在他心里，我肯定是打电话过去质问他的吧。
可能连肚子痛在他眼里都是小题大做，故意演戏吧。
他是没空接，还是故意不接，在我心里都不再重要了。
我看着令人目眩的白炽灯，在这一刻下定了分手的决心。
我和陈裕在一起五年了。
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会和他步入婚姻殿堂。
自从孟琳出现后，一切都乱套了。
我曾无数次安慰自己，说服自己：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是好心，想帮忙。
他爱的人是我。
可是现在，我无法相信这些了。
我的所有幻想被彻底打碎。
他的欲盖弥彰。
我的自欺欺人。
终于都可以停止了。
我找到人力：「之前说的外派机会，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去。」
08
外派通知下发得很快。
我立刻安排搬家公司帮忙打包行李。
我看着属于我的东西被一点点从家中剥离，像自己身体的血肉也一同被剥离。
我不想留下任何关于我的痕迹。
就如同我不会再让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曾经我想接受外派两三年，回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陈裕劝住了我。
他说我一个女孩在外地，他放心不下。
最重要的是，他不舍得我，不愿意和我分开。
那时候我和他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哪里经得起劝。
一颗心装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他。
我在他身上倾注了五年青春中的所有爱意。
如今，一腔爱意付诸东流，我得到一身的伤痕。
我留下信息：「我们分手了，陈裕。」
陈裕一个「乔乔，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冷漠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地通知你。」
「又因为孟琳？你有点容人之心可以吗？你怎么变得那么小气爱吃醋了？我都说了我和她没什么。」
我闭上眼睛，觉得有些疲惫：「你和她怎么样我都不关心了。陈裕，我们之间结束了。我的东西我都拿走了，就不碍你的眼了。」
「蒋乔，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说分手无非就是想我向你低头哄你吗？」
我淡淡道：「陈裕，我从来不拿分手开玩笑。我不是孟琳，喜欢把分手挂嘴边。我只要说出口，就是认真的。」
对面一下没了声音。
他和孟琳当初分开，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只是最后一次，孟琳没想到陈裕没去哄她。
她一怒之下嫁作他人。
我嗤笑一声，挂断电话，登上飞机。
09
报道后，我很快融入新部门。
等电梯时，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我主动朝他笑了笑。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拘谨。
一群人挤进来电梯。
他被挤到我身旁，费力地撑着胳膊，尽量和我保持距离。
不知道是人太多透不过气，还是他穿得多。
男人的脸通红，连呼吸声都没了。
他整个人像入定般，留下英俊的侧脸。
睫毛轻颤，跟随时要飞走的蝴蝶一样。
电梯开了，呼啦啦一群人下去了。
我看他还在，问道：「你是不是15楼的？好像到了。」
他猛然惊醒：「不好意思！我刚刚想东西太入神了！」
然后一溜烟消失了。
饭堂吃饭时，我远远和他的眼神碰上，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他走了两步，目光落到我身旁，又迟疑了一下。
他很快被其他人叫走了。
文婉凑过来：「你认识清哥？他前段时间调过来负责研发部门。我们有个项目的技术指导就是他！」
我是中途加入的，自然不清楚：「见过几面，不算认识。」
我听过他的名字，知道赵清是公司供起来的技术大神。
实际上，我们没怎么打过交道。
恐怕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单纯觉得，等电梯时他是一道好风景。
如果他会笑，就更好了。
10
加班跟进蒋久的项目有了突破口。
部门老大大手一挥，安排聚餐让我
文婉大声提议，要求请上赵清。
老大冷笑，说文婉没那么大本事请来赵清。
「请来如何！」
「请来我包你一个月的咖啡！」
文婉火速抓起我的手举在半空中：「交给我们！」
我一脸莫名其妙。
她挽着我的手就直奔研发部。
「清哥，今晚我们部门聚餐你来吗？」
赵清低头收拾厚厚的文件，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去」。
文婉哀叹一声：「清哥，你急着回家是有约会吗？」
赵清转过头。
他看到我，脸上闪过慌乱：「我没有约会，我是单身，我有空。」
11
我坐在赵清的身边。
我扭头和文婉说话的功夫，面前已经摆好了的碗筷。
以往陈裕见我用开水烫碗筷，会说我「事多」。
我还是坚持这个习惯：「反正也是我来做。」
外人看来，是陈裕在我们的关系中处处服软。
事实上，总是我一再退让底线。
我总觉得，两情相悦，需要相互磨合。
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何必计较那么多。
可我没想过，有一天会退无可退，堕入痛苦的深渊。
我的筷子刚举起来想夹菜，转盘就停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像艺术品般停留在玻璃上。
赵清和老大在聊天，左手看似不经意地搭在转盘上。
也蒋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他看了过来，有点疑惑。
我看到他空着的碗，默默地往他碗里舀了一大勺鱼肉。
他微怔，嘴角慢慢翘起，如春风化雨，勾得人心魂动荡。
我莫名觉得心跳加速，耳朵发热。
心中暗叹：果真好风景。
12
吃完饭众人觉得不过瘾，继续下半场。
积累已久的压力被彻底释放出来，变成混乱无序的音乐。
我也被感染，跃跃欲试地接过话筒。
一首男女对唱跳了出来。
文婉抢走另一只话筒，塞到赵清手中：「清哥来！这个他会！」
这首歌是讲男女甜蜜恋爱的，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一首歌。
很多恋爱的小细节在我脑海中浮现，现在却觉得心酸。
我放下话筒，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路，差点被绊倒。
酒精误人。
赵清眼疾手快，扶住我。
我几乎是挂在他手臂上。
他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一段结实的小臂，体温烫得我有点发蒙。
我鬼使神差地捏了两下，不假思索：「手感挺好，健身吗？」
他垂眼看我，耳朵倏地红了：「喜欢吗？」
我脑子差点运转不过来，磕磕巴巴：「喜欢、健身的身体好。」
不知为何，他连脸都跟着红了。
文婉一下扑过来：「来！我们拍大合照！」
她努力举着手机，嘴里还不断指挥。
「清哥你笑一下！旁边是乔乔，美女在旁边你都笑不出来吗？」
「乔乔你离清哥那么远做什么，你要出画面了！」
13
我看了眼照片，很喜欢，愉快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饭桌上，王威忽然说：「陈裕，蒋乔怎么去A市了？这个是A市的网红店。」
他展示自己的朋友圈，里面最新的一条显示来自蒋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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