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三年半的时间爱顾清扬,离开他,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
结婚三年,我终于明白,
顾清扬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的,还是那个人。
所谓婚姻,不过是一把不讲武德的锤子,
它把顾清扬在我心里的男神滤镜砸得粉碎,
也把我的爱情,锤得稀烂不堪。
晚上八点半,我结束了一台手术,回家。
当我推开家门,有些惊讶。
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屋内,现在却是灯火辉煌。
顾清扬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不清楚他是刚回来,还是准备再次出发。
「你回来了?」
他听到门口的声音,抬起头。
「你怎么在家?」他不是应该在Z市出差吗?
顾清扬轻轻皱眉:「这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我不想和他争辩,转移话题:「你吃过饭了吗?」
顾清扬摸了摸肚子,说:「你这么一问,我确实感到饿了。」
「那就叫外卖吧。」我疲惫地说。
结婚三年,他还是那个习惯被人服侍的大少爷。
如果我晚上不回家,他可能就会一直坐在那里,饿了也不知道自己找东西吃。
「家里没有可以吃的吗?」顾清扬表示不满,「你不能做顿饭吗?我在外面应酬没办法,回到家,还要吃外面的饭吗?」
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会立刻回房间换上舒适的衣服,然后去厨房为他准备晚餐。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
大概是半个月前。
我似乎开始变得不情愿。有时,我甚至更喜欢顾清扬出差不在家。
一个人在家,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
顾清扬在家时,我总觉得自己像个贴身管家,只要他一召唤,我就必须为他服务。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顾清扬结婚后的生活,那时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曾渴望的,甚至乐于享受的画面,现在却让我感到筋疲力尽。
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也厌恶一直傻乎乎围着顾清扬转的自己。
我也经常自问,这种排斥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想来想去。
可能半个月前,婆婆生日那天,我和婆婆散步后,偶然经过江滨西餐厅的橱窗,不小心看到了顾清扬和宋瑾瑜在一起享受烛光晚餐。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瞬间清醒。
最终,我还是输了。
没有人能取代宋瑾瑜在顾清扬心中的位置,甚至他母亲的生日,都没有陪宋瑾瑜吃顿饭重要。
半个月前。在婆婆生日的那天早上。
我刚完成夜班,从医院食堂随便打包了一些清粥小菜回家。
家里空荡荡的。
显然,顾清扬又一夜未归。
「Z市的项目突然出了点问题,昨天下午开完会,我就直接过来了。」顾清扬打电话给我,我有点惊讶。他居然主动告诉我他的行踪,还会向我解释。
「你今天会回家吗?」我问。
「现在还不确定,要看这边的处理情况。」顾清扬在电话里有些为难,「周韵,今天是妈的生日,你下午请半天假,去给妈挑个礼物,陪妈逛逛。花多少钱,我会报销。」
「好的。你不用担心家里,专心忙你的事。我会照顾好妈的。」我爽快地答应,「报销就不用了,你的钱还不都是我的钱,从左口袋进,右口袋出的事。」
「那就这样。晚饭你们不用等我。如果我能回去,会提前打电话。如果我回不去,你帮我向妈解释一下。我先忙。」
电话挂断了。我感到有些莫名的空虚。
当时,我以为这通电话只是普通夫妻的日常交流。但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类似的生活片段,我和顾清扬根本不像一对普通夫妻。
我们之间,可能更像是雇主和管家,上司和助理,或者,只是满足顾清扬各种生活需求的伴侣。只是我太天真,还傻傻地沉浸在爱情童话的幻想中,误以为我和他之间有爱情。
过去,我总是全心全意地信任顾清扬,只要是他说的,我都愿意相信。
后来我才意识到。
其实不是顾清扬值得信任,而是我爱他,我眼里的他,有着厚重的男神滤镜,我不愿意去怀疑他。
但当我决定离开他时,他是否值得信任,已经不是我想要深究的问题,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想再信任他了。
我遵守对顾清扬的承诺,努力尽到一个妻子和儿媳的责任。
那天我几乎没怎么睡觉。
和顾清扬通完电话,随便吃了几口早饭,梳洗完毕,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起床洗漱,开车去顾家老宅。
顾清扬的父亲去年因病去世,这是他去世后,婆婆过的第一个生日。
原本婆婆不想过生日,担心她一个人在家看到熟悉的事物会难过。我值完夜班,回家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回到老宅陪婆婆。
顾清扬不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家里显得有些冷清。
我好说歹说地拉着婆婆陪我逛街,帮婆婆挑了一件她喜欢的首饰,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晚饭是在一家会所吃的。
顾清扬还是没能回来陪婆婆过生日。
婆婆本想简单吃一点,我不忍心:「妈,既然出来了,就别想那么多,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我带婆婆去了公园里的一家高端会所,那里有温泉SPA和自助餐。我们舒舒服服地泡了温泉,做了SPA,还吃了自助餐。
饭后婆婆想在公园里散散步,消消食,我也觉得有点撑,就和婆婆手挽手,边走边聊,准备散步回家。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
老天爷也不忍心看我被蒙在鼓里。
我和婆婆从会所出来,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撞见了顾清扬和宋瑾瑜共进烛光晚餐的场景。
西餐厅的落地玻璃窗透出昏黄的光线。
宋瑾瑜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坐在顾清扬对面,谈笑风生。
他们聊得很开心,气氛很融洽。
他们还开了一瓶红酒,我看见他们举杯相碰。
顾清扬的笑容让我觉得陌生。
眼前的这个人,是我老公。
但突然间,我觉得他离我特别遥远,远得像是画报里的一个人物,和我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在宋瑾瑜面前,他总是展现出别人看不到的温柔和愉悦。
「周周,你在看什么?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哦,没什么。」我带着婆婆转了个方向,不想让她看到刚才的场景,「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同事,想过打个招呼,仔细一看,发现我认错人了。」
「我们去买点糕点吧。」婆婆心情不错,「这附近有家开了三十多年的糕点店,清扬小时候最喜欢吃他们的凤梨酥。」
真是亲妈,时刻都在想着儿子。
然而她的宝贝儿子,在她失去伴侣后的第一个生日,为了前女友的约会,放了他妈妈和老婆的鸽子。
「妈,对不起,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你过生日,也没给你订个生日蛋糕。」我抱歉地道,「医院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给忙忘了。」
「傻孩子。你不是给我点了长寿面了吗?」婆婆微笑着安慰我道,「我年纪大了,不爱吃甜的。你们平常能多回来老宅陪陪我,我就很知足了。我们这把年纪,不时兴你们年轻人那套。过生日不一定非要点蜡烛,吃蛋糕。」
说着,婆婆也忍不住向我抱怨:「也不知道清扬这一阵子在忙些什么,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他了。」
我脑子不争气地想起方才西餐厅里的那个画面,心像被一根针扎了进去,硌应得慌。
即便心里难受,我依然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帮顾清扬解释:「最近他忙。Z市的项目刚上马,他三天两头就往Z市跑。我也好多天没同他面对面说过话了。」
晚上他到家时,我已经睡下。
隔天我起床上班了,他还在睡。
我们就像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却生活在不同时区的合租者。仿佛在一起,又仿佛在过着两种轨道,没有交集的生活。
「再忙也不能忽略自己的家人啊,过去清扬他爸可不这样。」婆婆温柔地摩挲着我挽着她的手,道,「你们年轻人在乎自己的事业,妈理解,但是对家人的关心也是重要的。你跟清扬结婚也快三年了,该要个孩子了。有了孩子,清扬的心也能安定下来,不会把那么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
「我知道了,妈。」我苦涩地微微一笑,敷衍地道,「我跟清扬都会努力的。」
说到孩子,我的心感到一阵窒息地痛。
顾清扬一直说,要孩子需要合适的时机,我们还年轻,想以事业为重,多过几年二人世界。
从前我想得单纯,以为他是心疼我,不想过早地要孩子绑住我,让我踏实地去实现自己当医生的梦想。
现在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顾清扬未必不想要孩子,他只是没想好,不想要我跟他的孩子。
我没有向顾清扬提起过,婆婆生日当天,我看见他的事情。
我们状似平常一样,相敬如宾的生活。
可是只有我心底知道,很多东西,到底还是变了味,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变得冷淡,甚至有点刻意地疏离顾清扬。我抗拒他的手触摸我,因为我总是会想,这只手,是不是在他回家之前,也抚摸过宋瑾瑜。
我开始变得有些洁癖。
每次顾清扬出差回到家,我都要把整个家里彻彻底底地消毒一遍。
人前,我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人后,我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圈子,我很少去干涉他的事,他也很少过问我的。
顾清扬似乎很满意我们的婚姻状态,他丝毫没有察觉出我的异常。
他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受伤。
从前我爱他,顾清扬任何的行为举止,在我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滤镜。
比如深夜,他应酬完回家,经过点心铺子,会帮我带几个热乎的葱油饼回来。我自以为这是他的体贴,知道我熬夜写论文,担心我肚子饿。我为此感动过。
直到现实的铁锤砸碎了顾清扬在我眼里的所有滤镜,我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些原来不过是我蒙骗自己的幻想。
我怎么会忘记,那个每天冒着大雨排三四个小时的队,去为宋瑾瑜买她最爱吃的葱油饼,只为了挽回宋瑾瑜的顾清扬。
他爱她,爱得那么卑微。
即便是她主动跟他提分手,跟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去了国外,顾清扬依然傻傻地等着她。半个月里,每天跟魔怔了一样,排队去买她最爱吃的葱油饼。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要不是顾清扬的父亲体检时查出身患癌症,不知道顾清扬还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让自己从跟宋瑾瑜分手的阴霾中振作起来。
我想过算了,结束掉这徒劳的一切。不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可能变成宋瑾瑜。
他们相识于学生时代。
她是顾清扬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这样的婚姻,俨然已经像是鸡肋,食之无味,但真正想要放手,我却又犹豫不决。
顾清扬的妈妈有高血压,自从他爸病故以后,他妈仿佛一夜之间,也苍老了很多。
我的爸妈都很喜欢顾清扬。
虽然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丈人丈母娘眼中合格的女婿。
我一直下不定决心离开,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同两边的老人开口。
毕竟,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顾清扬出轨宋瑾瑜,倘若我贸然提出离婚,反倒被几个长辈责怪我捕风捉影,胡思乱想。
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想借着工作,忘记生活里的这些烦恼。
没成想,我的生活里,居然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那天我下班,被院长叫到我们科室一间VIP病房找他。
我刚出电梯口,就有点被当时的阵仗惊到。
楼道口站立着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消防通道出口也站着两个,病房左右两边,分别守着两个。
我走到病房门口,两个保镖伸手拦住我,对着领子上的对讲器询问,请示过里面的人,才把我放进去。
「院长,您找我?」
我以为病房里住着什么重要人物,进去一看,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个看着年纪很小的毛头小子,约莫也就二十岁出头。模样倒是精致好看,五官有点像出演《被嫌弃松子的一生》的瑛太。
院长见我进门,扬手招呼我过去,笑容可掬地对病床上的小毛孩介绍道:「马骏,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周医生,这次你的阑尾炎手术,我想由她来主刀。」
「嗯。」小毛孩低头玩着手游,可能战况正胶着,听到院长说话,微微抬头瞄了我一眼,视线又立马回到他的手机上,头也不抬地对院长说道,「谢谢周叔,一切听您的安排。」
阑尾炎?
我诧异地望向院长,心里琢磨着,这个叫马骏的小毛孩什么来头,一个普通的阑尾炎小手术,居然动用到院长亲自过问,门口还站了那么多的保镖?
院长朝我点了点头,道:「周韵,这位是我一个故友家的公子,急性阑尾炎,今天刚入院。后续他的诊疗工作,由你来接手。」
院长简单地引荐我俩认识,便打算撤了:「你俩算是见过了,互相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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