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2月1日是第35个“世界艾滋病日”。每年的这个日子,总会想起那个南开大学的高才生,风华正茂的年纪,殁于艾滋。至死都没弄明白感染途径。
08年的秋天,某上市公司的新晋翻译官,不明原因低热,咳嗽,一直以为是普通感冒。先在公司医务室配药吃,然后去私人诊所,再医院,医院,转医院,从西医到中医再到西医,口服,挂水,中药,一个多月,病情反反复复,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开始胸闷,呼吸不顺畅。
实在不行了,医院住院,住院第三天,突发心跳呼吸停止,抢救以后,医院的监护室,上呼吸机。
昏迷两天以后,年轻的生命,顽强的求生欲望,他醒过来了。那时候,各项检查都已经出报告了。“HIV阳性”!那时候,这种诊断结论是连经治医生都没有权利告诉患者的,只能由疾控中心来告知,并且,任何人不得泄露病人的病情。
他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开始和经管医生,经管护士心照不宣,积极配合治疗,一口一口地强迫自己吞下护士喂给的营养流质。拔除气管插管以后,能说话了,第一时间哑着嗓子对着照顾他的护士连说了好几遍“谢谢”!声音哽咽。
住的是独立的隔离病房,两个护士,两个医生,12小时轮班,穿着隔离服,专职负责他的治疗和生活护理,再给予心理支持。短短几天的朝夕相处,医患之间就建立了深深的信任感,依赖感。
男孩子说了他自己的故事,很凄凉,很幸运,很励志,很无奈……内蒙古农村的,老家很贫穷,很落后,父母生了几个孩子,除了他,其他的都夭折了。作为唯一一个孩子,他并没有得到善待,相反,是吃百家饭,相当于乞讨长大的。父母酗酒,一餐能喝两瓶当地的土白酒,除了喝酒,就是夫妻打架,打孩子,砸东西,家里一贫如洗,真的是一贫如洗!穷到冬天连条厚被子都没有!家里没有一个完整无缺的饭碗水杯!父母还因为小偷小摸,经常被村民殴打,弄到乡里去。
他是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饭,几个大伯家吃几餐正常饭菜,捡点堂哥哥们的旧衣服旧鞋子长大的。几个大伯几个姑姑凑钱让他上到初中毕业,高中三年,是已经工作的大堂哥一个人帮扶的。
高中毕业,参军了,在部队锻炼两年,退伍,投奔在南方工作的大堂哥。然后在大堂哥的鼓励下,参加高考,考入南开大学外语专业。毕业以后,再次投奔已经到浙江工作的大堂哥。
和大堂哥一起租房,住一个房间,睡一张床。说大堂哥与他,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大堂哥已婚老婆女儿在老家,两地分居,大堂哥几乎不回老家,说省路费。
他有女朋友,准备结婚的那种,低一届的校友,很漂亮很优秀很温柔的一个南方女孩子。他说,等女孩子毕业了,也来浙江,他们准备在浙江定居,结婚,生子……想想都很开心,很美好。
那时候,他以为他能够好起来,坚持服药,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他说他一直是个认真负责,努力生活的良好少年,从来没有任何不轨行为,没有任何不良习惯,没有输过血,唯一医院做的阑尾炎手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亏待他?
他想不通,不想接受,但,面对命运的安排,又无可奈何。他说,他不甘心,他的人生刚刚开始,他的正常生活也才刚刚开始,他想和女朋友天长日久,他想将来好好报答大堂哥和给予他帮助温暖的亲朋好友……
脱掉呼吸机的第三天,因为医疗条件限制,他医院。转院的前一天晚上,他传说中完美无缺的女朋友来了,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小姑娘,不顾医生护士的劝阻,抱着他哭到晕倒。女朋友并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纯粹是被他躺在ICU吓坏了,心疼坏了。
他的母亲只身一人空着手来了,没有任何随身物品,没带钱,没带儿子治病的钱。那天晚上,女朋友在ICU门外哭到不能自已,母亲在ICU门外喝了两瓶白酒,抽了一包烟,甚至没有找医生问过儿子的病情。
转院的时候,他生命体征平稳,自主呼吸,鼻子里吸着氧气,就可以躺在车上,上高速去省城了。
照顾他的护士和医医院,告别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和护士约定每天一个电话。第六天,护士没等到他的电话,打给一直陪护他的大堂哥,回答说上呼吸机了,接不了电话。第八天,他大堂哥告诉本地的医生护士,他走了。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本来可以出类拔萃未来可期的优秀青年,就这样,无声无息走了。至死,医生都没有找到他的感染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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