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逾的Tom,厌倦了时不时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砸脑袋、或是因为屋子一团乱而被主人惩罚的风险,想要安享晚年的他,认真地做了个计划,彻底赶走了Jerry。但好日子没有几天,不再有用的Tom也被主人扫地出门……
——某不知名作家《猫和老鼠新编》
你知道医疗事故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年,WHO(世界卫生组织)出具了这样一组令人震惊的统计数据[1]:
乘飞机旅行时乘客死亡的几率是三百万分之一。而在接受医疗的过程中,患者因可预防的医疗事故死亡的几率高达三百分之一。
医疗事故的死亡率,比频频听到失事报道、让人感到恐惧的乘坐飞机,竟然高了一百万倍!
1
医学上有个词,叫做“医源性损伤”,说的是由于医疗过程中操作不当引起的损伤,或是操作引起的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手术有风险。我们都知道,但是这通常并不会影响我们做决定。
为什么?因为两边的风险看起来是不对等的,副作用和手术出差错导致损伤看起来是小概率事件,而且不严重。
但是大部分人只有隐约的概念,并没有去了解过真实的数据。
年,WHO还出具了这样一组关于患者安全相关的事实[1]:
乘飞机旅行时乘客死亡的几率是三百万分之一。而在接受医疗的过程中,患者因可预防的医疗事故死亡的几率高达三百分之一。
事实1:每十名患医院护理时受到伤害
据估计,在高收入国家,高达十医院护理时受到伤害,伤害可能由一系列不良事件造成,其中将近50%的不良事件被认为是可以预防的。
一项对8个中低收入国家/地区的26家医院进行的不良事件发生频率和可预防性研究表明,不良事件发生率约为8%。在这些事件中,有83%是可预防的,并且约30%造成患者死亡。
事实2:由于不安全的护理而引起的不良事件,很可能是全世界十大导致死亡和残疾的原因之一
最近的证据表明,在中低收入国家(LMIC),医院的不安全护理,每年有1.34亿例不良事件发生,导致万人死亡。
据另一项研究估计,由不安全的护理引起的所有不良事件中,约有三分之二不良事件以及因伤残和死亡而丧失的生命年(称为伤残调整生命年或DALY),发生在LMIC中。
事实3:十分之四患者在初级和门诊治疗中受到伤害
全球范围内,十分之四的患者在接受各级别的医疗保健时受到伤害(包括提供大量服务的初级和门诊治疗,其中高达80%的伤害被认为是可以预防的,而最有害的错误往往由诊断、处方和药物使用的错误造成。
初级和门诊治疗的伤害常常导致患者需要住院治疗。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中,这一类医院总住院天数的6%以上,而住院人次超过万。
事实4:每7加元中至少有1医院护理中患者伤害的影响
最近的证据表明,OECD医院总支出和活动中的15%由不良事件直接导致,其中最棘手的事件是血凝块(静脉血栓拴塞)、褥疮(压疮)和感染。
据估计,仅这些国家每年因患者伤害产生的总费用就达数万亿美元。
事实5:对患者安全的投资可以节省大量资金
投资于改善患者安全可以节省大量资金,更重要的是可以改善患者的治疗效果,因为预防伤害的费用通常远低于治疗的费用。仅美国年至年期间,有针对性的安全改进措施医院节省了亿美元。
患者进一步参与是更大幅度提升医疗安全性的关键。这并不昂贵,而且具有很高的价值。如果做得好,它可以减少高达15%的伤害负担,每年节省数十亿美元。这是非常好的投资回报。
事实6:不安全的药物治疗实践和用药错误会伤害数百万患者,并造成每年数十亿美元的损失
不安全的药物治疗实践和用药错误,比如不正确的剂量或输液、不清晰的说明、使用缩写和不正确的处方,是在全球医疗中造成可避免的伤害的主要原因。在全球范围内,与药物错误相关的成本估计为每年亿美元,几乎占全球卫生支出的1%,这还不包括工资、生产力和医疗费用的损失。
当薄弱的用药系统和/或人为因素(例如疲劳、恶劣的工作条件或人员短缺)影响处方、存储、制备、分发、管理和监控操作时,就可能会发生用药错误。这些中的任何一种或多种组合都可能导致严重的患者伤害、残疾甚至死亡。
事实7:错误或延迟的诊断是造成患者伤害的最常见原因之一,影响到数百万患者
在美国的门诊病人中,约有5%的成年人被误诊,即未能准确、及时地识别疾病的性质。这些错误中约有一半有可能造成严重伤害。对马来西亚初级保健诊所的一项研究显示,误诊发生率为3.6%。
在美国,过去几十年进行的大量尸检研究表明,误诊导致约10%的患者死亡。此外,病历审查结果表明,医院所有伤害事件的6–17%。
关于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的证据有限,但是据估计,它们的误诊比率高于高收入国家,因为诊断过程受到诸如获得护理的机会和诊断检测资源有限等因素的影响。
事实8:每名住院患者中就有10医院感染
在任何给定时间,高收入国家中7%、中低收入国家中10%的患者将受到一种或多种医源性感染(HAIs)。每年全球有数亿患者受到HAI的影响。在医院中,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发现感染了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MRSA,一种对大多数抗生素有耐药性的细菌),而感染MRSA的死亡率比感染无耐药性细菌高64%。
无论一个国家的收入水平如何,采取包括适当的手部卫生防护在内的不同干预措施,都可以使HAI的患病率降低55%。
事实9:每年有超过万患者死于手术并发症
世卫组织的调查结果表明,在全球范围内,手术仍会导致高发病率和高病死率。不安全的外科手术程序会导致多达25%的患者发生并发症。每年将近万外科患者遭受重大并发症,其中万人在手术期间或手术后死亡。
由于改善了患者安全措施,过去50年来,手术并发症死亡人数有所下降。然而,在中低收入国家,手术并发症死亡率仍然是高收入国家的两到三倍。
事实10:医源性辐射是一个公共卫生和患者安全问题
在全球范围内,每年进行的X射线检查超过36亿次,其中约10%的对象是儿童。此外,每年有超过3万次核医学和万次放射治疗程序。不恰当或不熟练地使用医疗辐射可能对患者和医务人员造成健康危害。
辐射错误包括过度暴露于辐射以及错误识别患者或错误定位等。回顾30年来已发表的放射治疗安全性数据,估计每00疗程中错误总发生率约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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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觉得,发生损害的可能都是重大高危的手术,常见的普通手术风险并不大,而且这是全世界的比例,中国的情况不一定如此。
那事实是这样吗?
从逻辑上讲,重大手术比普通手术的数量要少的多,如果仅是重大手术致伤率高,由于重大手术的次数少、权重低,整体平均下来的致伤率不会很高。所以,普通手术一定也存在不低的致伤率。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以生活中非常常见、医学上发病率很高的阑尾炎为例,医院出具的一些相关研究数据。
据新疆石河子医院(医院)的研究显示,在年2月-年3月间该院收治的44例阑尾炎患者中,切口感染率为27.3%。[2]
据四川省泸医院(医院)的研究显示,在年2月-年3月间该院收治的88例阑尾炎患者中,切口感染率为22.7%。[3]
据中国医院(医院)的研究显示,在年1月-年9月间该院对收治的例阑尾炎患者进行实验,引入抗感染措施的手术中切口感染率为2.5%,而未做额外措施的手术中切口感染率为10.2%。[4]
在医学上,切口感染包括术后切口红肿、积脓、渗液等情况,发生切口感染可能会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
而主刀医生经验不足、手术过程中操作不规范、消毒不到位、患者身体情况等因素都会导致切口感染的发生。
临床中有诸多影响感染率的因素,但是有一点,即使上述情况中最低的2.5%的感染率其实也是一个不低的概率,这还是在医院、在做了抗感染措施的实验环境下,何况于更普遍的其他情况(医院全国共多所,占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总数的不到千分之一)。
而阑尾炎在医学上属于比较简单的手术,处理的也并非非常高危的部位,所以致死的情况并不算多,如果换成涉及心脏、血管、神经这类敏感部位的手术呢?
医院在心血管领域可以说是全国领先的水准。前两年家里老人去看病,医生曾明确表示,血管堵塞程度太低、太高或年龄太大都不能进行手术。这是医生层面对做与不做两边的损益权衡,其间风险可见一斑。
2
人类是天生厌恶风险的。当我们发现身体存在可能的问题,想要消除受到损伤的风险,是人之常情。
但是,风险和风险其实是不同的。
森林中经常会发生火灾,但是小火灾其实对整个森林系统是有益处的。
定期的小火灾能够将森林中最易燃的树木清除,让它们没有机会继续繁衍壮大,避免了更加严重的大火灾的发生。
而如果平常精细化系统化防范小火灾,火灾会很少发生,但一旦出现,就是重大的灾害。
小风险有益,而大风险有害。
适度暴露在病原体中,可以增强人体的免疫能力,保持身体健康,比如接种减毒疫苗,就是用弱化过的病原体来让免疫系统产生记忆,而不严重地生病也是对免疫系统的训练,能够让病原体更快被识别。
但如果是暴露在高强度、高毒性的病原体中,人体可能就会产生不良反应,甚至死亡。
说回到手术这件事。
对于阑尾正常的时候,做切除手术带来的损害风险很可能要大于放任的风险。
但如果是有一个恶性肿瘤,情况就变了。放任导致病变和危害的风险可能要大于做切除手术的损害风险。
类似的还有吃药这件事。
机体正常的时候,吃药可能会引入额外的损害风险,包括但不限于剂量不正确、类型不正确、身体不耐受等等。
但生病很严重的时候,确实需要药物来辅助治疗。
问题其实不在于手术有没有风险、药物有没有副作用,而在于,此情此景的对比下,哪个是小风险、哪个是大风险。
我不是专业医生,不会给出具体哪些情况要不要做手术、要不要吃药的不靠谱建议。
但是,了解可能存在风险且风险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低,可以让我们在考虑是否接受医疗、是否服用药物的时候,多去了解一下可能的损害和发生概率,更好做出决策。
3
在北美洲沙漠地带生活着一类特别的蚂蚁,因为它们的外形像是拖了一个大蜜蜂罐子,所以被称为“蜜罐蚁”。
在这个族群中,有一些工蚁,不做其他事情,每天就倒吊在巢穴中,等着其他蚂蚁来“挤它的肚子”。
这是因为,在沙漠地区,大部分时候干旱炎热,难以找到食物。而每到雨水充沛的季节,植物会分泌大量花蜜。
所以每当雨后,这些工蚁就会拼命吮吸花蜜,储存食物,然后在食物不足的时候,再把身体里的花蜜分给其他蚂蚁。
由于体内有太多的花蜜,这些工蚁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它们的唯一使命就是让其它蚂蚁能够顺利渡过饥渴的时期。
类似的还有我们都很熟悉的蜜蜂,清理蜂巢、照顾幼蜂、外出觅食...工蜂用一生的劳作来保障蜂群的延续。
这是动物种群用来降低高风险的方式:不是消灭风险,而是通过冒险。尽管只是个别个体承受了这个风险。
英国著名演化生物学家、牛津大学教授理查德·道金斯写过一本书,叫做《自私的基因》。
个体只是基因的寄存体,对于漫长历史中的整个基因族群,不过沧海一粟。它们不关心单个个体的利益和存亡,只关心如何维持代际的传承。
甚至,让个体基因承担高风险,被疾病损伤,或受到伤害,是对整个族群有益的。因为这样有利于优胜劣汰,实现整体的进化。
大自然是最懂得应对风险的,它能存在几十亿年而不倒,秘籍就是,与风险共舞。
4
尼采说:“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坚强。”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每一次错误都是一个改进优化的契机,中国版的说法叫“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但是「更坚强」有个前提,要「杀不死我的」才可以,这一层很多时候反而被忽略掉。
这句话可以说是碗鸡汤,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无奈。
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避免风险的发生,不论是对整个系统,还是对每个个体。
但我们却必须要保证风险是「杀不死我的」,还要尽可能变得「更坚强」,以保证更大的风险来临时仍旧「杀不死我」。
精明如巴菲特也不能精准预测到什么时间会发生金融危机,什么时间市场会大跌。
但是我们都知道,金融市场有周期性,泡沫之后必然是大跌,金融危机总会发生。基本逻辑上,我们知道的并不比股神少。
差别在于,好的投资者能够管理仓位、观察形式,他们不会把全部身家甚至上了杠杆的钱全部放到高风险中,也不会因为风险存在而远离金融市场。
没有人能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和太阳哪个会先来。
但是我们都知道,人总有一死,意外每天都在发生。
所以我们要买保险,要有现金流,但我们不会试图像《生活大爆炸》中谢尔顿那样夸张地防护,更不会试图去猜测哪天会发生意外。
预测风险是自不量力,消灭风险是得不偿失,但管理风险是必不可少。
我常说,守时是个态度问题,不是能力问题。
没有人能精准预测明天早上路上会不会堵车、出门会不会忘带什么东西...但根本就不需要预测,早出来半个小时能解决90%的问题。
不能预测风险可以被原谅,但是不能管理风险无法被接受。
前几天听朋友小C说起一个真实的故事。
小C的同学小D报考了一个岗位,这个岗位只招一个人。小D在笔试中拿到了第二,而且和第一名差距非常大。
按照正常的情况,一定是那个第一名会被录取。
但是,非常巧。面试那天,第一名遭遇了车祸,没有办法到场,而作为第二名的小D顺利通过了面试,拿到了这个岗位。
朋友感慨小D的运气真的非常好,是的,但我也觉得,那个第一名真的非常倒霉。
碰到这种极端事件,只能感叹运气难以捉摸,而且在生死之事面前,那个面试可能也并不真的重要了,重点变成了如何应对意外事故带来的风险。
但,如果是因为起晚了或者交通拥堵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错过了机会,你会不会午夜自责难寐呢?
无论如何,这场面试以小D被录取告终。
原因在结果面前无足轻重。这是真实的现实。
认清现实,承认风险无法消除,能让我们抛弃幻想、放弃借口,好好对自己负责。
5
我们常常会谈论风险。风险无处不在,却又不可捉摸。
它似乎是个非常难以应对的事情,但其实它又是个最好应对的事情。
因为我们都知道最重要的一点:风险总会来。
我们现在仍然不能精准预测什么地方会发生疫情,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有了成熟的应对机制。
预测风险、消除风险、完美应对每个不论大小的风险,我们做不了,也并不真的那么需要。
我们只需要做好简单且重要的事情。放弃预测风险,不再企图消除风险,放任小的风险,只对可能发生的大风险建立合理的应对机制。
当下,我们对于风险的感知大部分来自于媒体,而能吸引住我们的往往是极端情况。
只对少数特别的事情感兴趣,这是人的本性。但极端情况注定是个例。
我们本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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