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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达
毛哥和柳咚东进展飞速,成天像速溶咖啡和开水一样泡在一起,宿舍里落单的就剩我和朱妙文了。
朱妙文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身材修长,肤铜发黑,皓齿朱唇,偶尔侧脸一笑,别说姑娘,就连男人看了都会心颤。朱妙文是个美男子,我们叫他瞎眼。
瞎眼有古惑仔意淫症,第一次我们一起去澡堂,我指着瞎眼背部明显的疤痕问:“妙文,你这疤是哪来的?”
瞎眼搔了搔额头的痒:“枪打的。”
“怎么是三道疤?”毛哥凑过来脑袋。
“散弹枪。”
“腰上这条呢?”
“刀砍的。”瞎眼指尖划过伤疤,我看到了一个血雨腥风的街头。
“那打你的人不得全部扑街?”
“停尸房躺三年了,没人敢去认领。”瞎眼脱下内裤,提着小篮子走进澡堂。留给我们一对写满沧桑的屁股蛋子。后来经证实,瞎眼背部和腰间的疤痕分别来自气胸和急性阑尾炎。
瞎眼家庭殷实,不缺钱花,他的父亲是个手艺人,锯锤刀斧样样精通。家里的家具都是他爹自己个儿打出来的,听说连马桶都是亲手打造。他爹经营着一家洗浴中心,本人酷爱搓澡,有时还亲自下池为男宾服务。薪火相传,父亲将手艺传给了儿子。
瞎眼对搓澡艺术走火入魔。每次一起洗澡,瞎眼都会裹着印有大尾巴狗的浴巾,拎着家伙事儿挨个单间敲门,给大家搓澡。第一次时我很害羞,毕竟大家还不熟,难以赤诚相见,但瞎眼很讲究,从来埋头干活,绝不多看。后来大家习惯了,哼着月半小夜曲等着澡堂有情人。那段时间,学校里传说基情四射,每周有“四脚兽”出没,后来有人把称作。
洗完澡后身上好轻,似乎能踩住月光,爬上月亮。瞎眼目露满足地调侃:“给毛哥搓完澡,地上就像在理发店刚剪完头发一样.......”
“瞎眼,你真讲究,老给我们搓,也不求回报。”
“不要小瞧慷慨的力量,况且,你们活儿不行.......”瞎眼点燃了一根黄鹤楼。于是我没有再问下去,就像香烟不会一直燃下去。
瞎眼喜欢打球,但投篮很水。自从他选入校队后,学校从一省霸主变成了见谁怂谁。瞎眼高超的搓澡手艺征服了教练,当选了新一届队长,得到了无限开火权。篮球比赛生生被他搞成了折返跑比赛。他的巅峰之作是在市高校篮球赛小组出线生死战中拿到了15+6+10的数据。分别为:15次失误,6次犯规,10瓶红牛。
赛后,教练大怒,指着瞎眼大骂:“你看得到篮筐在哪吗?你是不是眼瞎。”
“对不起,教练。有时被挡住了。”
“看不见篮筐是你眼瞎,让你当队长是瞎了我的狗眼。”
“教练,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您的狗眼没瞎。”
“我狗眼瞎不瞎用你证明?你给我回去反省!”
从此,朱妙文被大家叫成了瞎眼。那晚在浴室,瞎眼没有敲响我的门。
我们在一起相处,始终有三个不用明说的原则:1.厕所堵了怪毛哥;2.随便欺负宁小米,就算他生气也是装的。3.任何情况不准提瞎眼的前女友。
瞎眼的前女友叫刘小乐,和瞎眼是高中同学。在湖对面的文科学校读外语专业,人聪明又场面。小乐长发及腰,穿衣打扮偏成熟。因为她长得显老,我们暗地里叫她长老。
长老的学校是个风景秀气的地方,适合男女青年初次相遇,英语四六级考试在即,男同学开始练习英文:“Hey,girl.What’syourname?”
夏天时节,校园里盛开着各种尺寸的大白腿,我们打算到长老的学校吃烤肉,结果在白腿森林中迷了路。老晃摇摆着身子走到了一个拎着暖水壶的女同学面前。同学歪着脖子,看着怪物。
“同学,你别慌,其实我是想问......”
嘭的一声,暖水壶炸了。
恨铁不成钢,瞎眼摇了摇头。径直走向路边的一对白腿:“你好,请问南门怎么走?”
姑娘转回身,黑色的短发将将过耳,白皙的脸颊,睫毛忽闪着淡淡香味,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世界今年只有一笑,初见你的莞尔一笑。凑起夏天所有的阳光,也不及瞎眼此刻的心潮荡漾。
“走过这个路口,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了,正好我也去,跟我走吧。”姑娘带着淡淡的胶东口音,淳朴让人感到亲切。
校园广播里放着张老三点给狗剩子的情歌,瞎眼走在姑娘身旁,我们紧紧跟着,老晃嗷地一嗓子,踩了一脚碎暖壶碴子。
瞎眼在米的路程中,把姑娘的身世打探了个清楚。他不禁感叹:“长得好果然有用。”
瞎眼整晚都心不在焉,夜里又辗转多时,我能听出他的一见钟情和裤裆里支起的小伞,我还听到了一枚努力控制却没把持住的蔫屁。
转天,新开了一门课,新老师围绕着“我是如何活到这样儿”;“我为什么活成这样儿”以及“我居然活成这样儿还能忍”这三个问题进行了近40分钟的自我介绍。最后他说:“这门课,百分之十,我教给你们知识,剩下百分之九十,我教你们做人,谢谢。”
瞎眼从头到尾一直抱着手机傻乐。老师觉得很打脸,便要杀鸡儆猴,“这位眉目清秀,扣着鼻屎的同学,你告诉我这门课主要是讲什么。”
瞎眼委屈地看了看我们:“这课百分之十教我们知识,百分之九十教我们造人。”
我们没忍住,笑出声来。老师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造人这种事情,你们要自力更生。
不怕大家笑话,老师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我把电话写在黑板上,你们谁要是有条件合适的女孩,回头可以打我电话,至于习题功课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儿就不要烦我了。”
那段时间,材料力学和流体力学合体虐的我浑身松软,瞎眼有空就去湖对面制造偶遇,毛哥把烟灰和烟头都扔进空的暖水壶里。稳的雄性激素分泌越来越旺,胡子愈加浓密。和老晃走在街上不像情侣,像哥俩。
我们拿这事儿调侃老晃,他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了,又不会长出胸毛来。”
毛哥沉默许久后说了一句经验之谈:“也不是没有可能。”信毛哥,得毛。我们心事重重,心疼老晃。
瞎眼和姑娘一起走过了夏天,两个人在咖啡店自习,图书馆聊天,在湖边慢跑,在操场散步,下雨天躲同个屋檐,太阳天撑同一把伞,在大树底下看日落,在晚霞里弹琴唱歌: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亲爱的长丑了你可别怪爱情。
夏末的一天,瞎眼陪我去商场买裤子,闲逛时,我们意外碰到了姑娘,她挽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手上的金表闪闪发光,闪得瞎眼眼瞎。我本想拉着他走,结果姑娘看到了我们,表情尴尬地拉着男子走近过来。
“这是你男朋友?”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姑娘掐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肩头:“爸,你胡说什么呢。”
“叔叔好,我是瞎眼,不是,我叫朱妙文。”
商场里人来人往,头顶好像有乌鸦飞过。
那晚,瞎眼严肃地告诉我:“屎堵屁门,该出手了。”
他选了一个蜻蜓打架,没有蛙声的晚上向姑娘表白。初次表白他准备传统点,意思是,手拿把攥的事儿,不必费脑。我们四个蹲在姑娘宿舍楼后的空地上摆蜡烛,活生生摆了一个多小时。瞎眼拨通了电话。
“在哪呢?”
“在对面寝室,有点事儿。”
“来你们寝室阳台吧,给你看个东西。”
“等下,马上就来。”
天公作美,哐叉一声雷,嗷嗷一阵风,噼里啪啦一场雨,近百只蜡烛瞬间停电。
“我到阳台了,什么好东西啊?”
“看....看闪电,多好看的闪电啊......”瞎眼望着阳台上姑娘大雨中的轮廓。
瞎眼高低还是请我们吃了烧烤,并告诉我们以后表白前,一定要看天气预报。
第二次,瞎眼准备搞个“创意四射”的表白,他联系到一个饮料瓶加工的小作坊,在易拉罐的拉环印上“我喜欢你”四个字,之后密封好饮料。
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两人坐在湖边,瞎眼掏出了易拉罐,递给姑娘说:“没准会有惊喜哦!没准会中大奖哦!”
姑娘拉开拉环,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我才不会中奖,从来都是‘谢谢参与’。”
冷冷的冰雨把脸拍个稀碎,黑天鹅缓缓游过湖面,仿佛在说:“你追我,你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上次输给了天气预报,这回输给了环卫中心。
瞎眼生着闷气,晚上在把毛哥搓的嗷嗷乱叫。回到寝室,他宣布要大干一场,很多朋友闻讯来帮忙,他则窝在寝室里做PPT。
初秋没有暴雨,没有可乐,瞎眼瞄上了姑娘周三晚上的佛学公选课。他带着好酒好肉去贿赂佛学老师。佛学老师啃着鸭腿说:“我就欣赏你这种敢爱的男孩子,为师赠予你15分钟,让她爱上你。”于是佛祖穿肠过,酒肉肚中留。
教室里坐了很多托儿。一切就绪,好戏开场。
瞎眼穿着白色衬衣,干干净净地走上了讲台,姑娘惊讶又幸福地看着他,这一刻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瞎眼把优盘插进电脑,食指敲了敲麦克风。
“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这几分钟对于我,也许就是整个人生。希望各位能帮我见证。”瞎眼果真好演员,一秒钟就入了戏,“我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在想你,而是在想今天见你要穿什么。我怕说不好,就做了一个PPT,把心里的话演示给你。”
扑哧一声,灯灭了。屏幕黑了,姑娘消失了,同学们一阵骚乱。门卫大妈提着电筒在楼道里大声喊:“外面电路维修,停电半个小时。”教室里有笑声,有叫声,有人收拾东西。表白魔咒依旧,瞎眼站在台上,慌了。
“不用PPT!继续说啊!”
“对啊。说啊。”人们开始起哄。
突然,一个手机的电筒发出了光,照向了瞎眼,接着大家都把手机电筒打开,毛哥跑出去把门卫大妈的扩音器抢了过来,教室瞬间变成了一片熙攘星海,我有幸在浮躁的年华里见证纯粹的爱情。
瞎眼深深鞠了一躬:“我看不到你,就有胆子说了。第一次见到你,才知道留短发的姑娘也可以这么美,认识你之前,我喜欢所有漂亮的女孩。如今,我觉得比你聪明的女孩都不如你漂亮,比你漂亮的女孩又不如你聪明,反正我总是有理由证明你比任何人都好。
我经常梦见你,那梦有时不是特别正经。但醒来之后特别想见到你。其实也不是特别着急告诉你,可我怕再拖,要是别人摆我一道,就玩秃噜了。有人劝我别闹,说我是因为寂寞。我告诉他,我不只是想和你过夜,我想和你度过整个人生。齐宵圆,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答应他!答应他!”大家齐声喊。
电来了,宵圆满眼泪花。瞎眼走近姑娘,伸手托住涨红的脸颊,用拇指擦掉眼角的泪,含情脉脉地说:“一会回去,我把PPT发给你。”
宵圆泪中带笑,拍了拍瞎眼的脑袋,瞎眼咧着大嘴傻乐。我想起10个月前他失恋时,那般要死要活的样子,大概谁失恋都会觉得命丢了,不过遇见齐宵圆,算是捡回来半条。
“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从此我不再是你的港湾”门卫大妈的手机铃声充满魔性,我们看向她,她的脸红了。
回去的路上,地上长短交替的影子,只有我如狗般四肢行走。两年前我们都还是狗,彼此陪伴,互舔伤口。如今一同站在街口的风里,总有种他们在溜我的感觉。
“宁狗,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激动彬蹭到我身边。
“我不猜。”
“是刘小乐,我看到她从教室里抱着书出来,好像还哭了。”
“居然比我还惨......”
“你觉得长老刚开始会不会以为瞎眼是来找她表白的?这下可要了命了。”
我没再说什么,这个季节的南方最舒服,踏着不平坦的石板路,躲开下雨积水的坑,飞机云挡住月亮。人为什么相聚,又为什么会分离,别闹,肯定不是为了好玩。
十点半睡前读物
一个故事伴你入睡,祝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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