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年,人民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招了一批高职高专的学生。一共四个班,两个英语班,两个现代商务班。王怡老师是这个项目的创办人,我们喊他老大。8月,他带着刚刚研究生毕业入职的我、吴惠和沈凯入住二里庄的成教校区。我们四个人每人带一个班,做起了班主任。
99年,北京还没有四环路。成教院的二里庄校区被老师们称为“地里”。我刚从保定来北京工作,无论怎么设想北京的“地里”的情况,也没有想到“地里”真的是庄稼地里。“地里”校区只有三栋楼,一栋教学楼,一栋办公楼加招待所,一栋二层的多功能厅。上课在教学楼,办公在办公楼,睡觉在招待所,吃饭在多功能厅。和校园隔着一条河的对面,是我们学生的宿舍,就是石棉瓦搭的那种简易棚。
(图上左手边的楼是原来的招待所;右手边是办公楼。)
(上图就是教学楼。)
多功能厅中午是学生食堂,到了晚上就只有我们三个吃饭的新老师了。中午有学院给的免费饭票,晚上有票也不让用,必须自己掏钱。校园门口的清华东路当时连个路灯都没有。天一黑,我们只能在招待所呆着,出门除了猫头鹰没别的。晚饭也就只能在校园里的这个多功能厅解决。我和吴惠、沈凯刚工作,一个月块钱,还拖欠着俩月后才给的。穷的我们仨,天天晚上点面条吃,面条是餐厅最便宜的晚饭。沈凯山西人,吃面条要配一碗醋。就那时候,我和他学会了“哈醋”。要每天不喝上这餐厅一碗醋,就更觉得亏了。有一天,我们去吃面条,等面条的空,吴惠说好渴啊,喊服务员给我们上了一壶茶水。就那种茶叶沫子的茶水。那天三碗面结账比平时就贵了五块钱。
“咋贵了五块钱?”我们问服务员。服务员说是沏的那壶茶叶沫子钱。这可把我们仨穷光蛋气坏了!都是人大老师,何必难为自己人,你就一壶茶叶沫子,倒是至于还收我们钱,你早说收钱,我们渴死也不喝啊!吵吵了半天,五块钱必须交。
“好!打包!给我们把茶叶沫子打包!”吴惠一拍桌子吼道!威武不威武?!
二里庄也不是没饭馆。距离校园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家福成肥牛。老大王怡做阑尾炎手术回来,恰好赶上我要过生日。老大说,去福成肥牛过生日!年9月20日,我终身难忘的一个生日,在我们连吃了两个月面条后的这一晚,老大王怡做东给我们开了荤。肥牛上一盘光一盘,老大一看,这他妈多久没吃肉了!“服务员,上肉、上肉!你们丫的真能吃!”那次我第一次吃涮牛骨髓,好吃到以后吃涮锅子,牛骨髓是我必点的。这一晚上猛吃,花了老大多块钱,快要我半个月工资了。占我生日的光,我们仨算是解了一顿馋。这事儿也挂在老大嘴上一辈子。只要我们一起吃饭,他就提我们当年那饿死鬼的样子。
二里庄办公条件也是极其简陋的。我们四个人一个办公室,我和吴惠顶头坐,沈凯和老大顶头坐。最豪华的办公用品:一台台式机电脑,放在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晚上下班,电脑成了抢手货。老大当时在联众坐台打桥牌,一到晚上,那台电脑他就霸占了。我那时还只会用电脑玩踩雷游戏,但是吴惠就比我高级,她会用语音录入法录她的课件。一下班,吴惠就和老大抢电脑。他俩谁屁股先坐到电脑前面了,另一个人这晚上就白瞎了。我和沈凯不和他们俩抢,沈凯忙着找对象,我忙着给我在保定的男朋友写情书。
即便是这样的生活,我们四个还是被别的老师告了,告我们住招待所,好像我们多想住招待所似的。刚才说,那时候四环路还没修,从人民大学到二里庄校园还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更别提地铁了。坐公交要么从中关村倒车,要么从北太平庄倒,两条线,无论哪条,跑一趟都得一个半小时。而校园里的招待所空着也是空着,那么偏僻的地方入住率很低。就这么个便利,愣是有人看着眼红。后来,我们老大就给我们想了个办法:早上七点让我们带学生跑早操。这样,我们住在二里庄就成了必要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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